桂花开了。幽幽清香,仿佛从心底溢出,透着熟悉而亲切的味道。
我的父亲,站在桂花树下。我陪着他,闻着这清香,此刻的心是安静的,柔软的。
有关父爱,我一直没有读懂。冰心说: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可是正因为父爱太不动声色,让我们总是忽视他。
桂花开时,天气多变,时而晴,时而雨。雨中的桂花香浓烈而深重,仿佛香气被雨凝住了,全部沉积在身畔的空气里。雨中的桂花树,树叶更加翠绿,更加油光,一尘不染,装饰着淡黄的桂花。黄绿主宰的桂花丛,比晴天的色彩更加深切。
我体会到父亲的爱如同这雨中的桂花香热烈深切,是在几个月前。
"月亮,你听话,学习不能放松啊"——听到父亲在电话那头虚弱的呼唤,我控制不了地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这声音,听了十多年,已经习惯到没有感觉,此时对我来说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住院已经十多天了,我一向开朗热情声音洪亮的爸爸因为伤重,只能尽量用眼神表达他的需求。这一次的劫难,让我们差点失去他,原本身体健康到从不与医院打交道的父亲。
那个周末,我终于见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原本壮实的身体,仿佛一夜之间变得骨瘦如柴。心酸心疼心痛在那一刻拼命袭击我,可是我忍住了,我笑着和父亲问好,因为我得庆幸上天眷顾我们一家,让我的爸爸还坚强地活着呀!于是,我安静地待在他的病床边,只是那样默默地陪着他。
父亲出院后的那个夜晚。当我听见极细微的脚步声时,我停下了手中的笔。父亲慢慢地走进来,他身体轻微摇晃,似乎有些站不稳。曾经肉肉圆圆的脸现在已是棱角分明,他一直自诩却得不到我们承认的双眼皮也清晰可见,啤酒肚不见了,因为胸部伤口还未完全痊愈,人也显得有些佝偻,仿佛瑟瑟秋风中颤栗的树,虚弱而瘦削。
他静静地站在我身旁,看我做题,“细心点。明早开始我开车送你上学。”他小声地说着,缓缓转身,像来得时候一样,轻轻地摇晃着身体,却极力保持着平稳地走了。
但我还是听出了他嗓音里的沙哑,还是感受到了他凝注在我脊背的灼热的目光。第二天,父亲如约早起。我有些忐忑,但从母亲会意的眼神里,我似乎读懂了一些父亲的心。父亲下楼梯还是有些不方便,他迟缓着蹒跚着,紧紧地借力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着。怕我着急,父亲安慰说:没事,不急,还早呢,我特意提前了些。
生命中的风雨,让我感受到了,父爱原来是那么深那么浓的存在。于是许多许多与父亲一起时的很小很小的瞬间,一一在我眼前掠过。父爱,水一样清淡,却绵长悠远。恍然间我仿佛才明白,父爱一直是那默默无闻的力量。
雨中的你,更芳香。借着那花香,让我好好回味且珍惜和父亲一起的寻常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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