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吗?世界上还有一朵黑色的向日葵!
你知道吗?这朵向日葵决不比梵高笔下的金色浪漫的向日葵卑微!
你了解吗?这朵向日葵不长在田边,不长在树旁,不扎根于沃土,它深深地伫立在一个女孩的心田!
那黑色的向日葵啊,就是女孩眼中的多彩,它是一种希望,一种信念,一股激情,一份热爱!当别的孩子都徜徉在五彩缤纷的世界时,可怜的女孩,眼里却永远是黑白相间的单调!
女孩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青山巍巍,白雾缭绕,山脚下的一方方田地一年四季都绿油油的,山坡的草甸子是女孩最喜欢的地方,那儿长着各色的花儿,金黄色的、牛乳白的、鲜红色的、各式各样,漂亮极了。母亲陪着女孩,为她讲各种美好动人的故事,为她描绘缤纷色彩。女孩不免伤感起来:“妈妈,为什么我的天空里只有灰色,为什么我不配拥有金色的童年?”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母亲。是的,她是第一次这样问,因为连她自己也觉着不能再这样活下去,任时间一点点滴漏。可怜的母亲啊,该如何告诉她,她可是一个先天性全色盲患者。女孩安静得像只小兔子,却在心里许下心愿,她要把自己所想的,所爱的都画出来。
五岁那年,是女孩第一次拿起笔,那是在学校的图画课上,老师教同学们画春天的树,同学们都交上了绿色的树,淡绿、嫩绿、鹅黄绿、草绿、深绿、墨绿、各色的绿都有,只有她交上了一幅画有满树蓝色叶子的画,老师困惑不解,她怯怯地说:“我心中的树就是这样的。”没错,她只能看到形状,却无法知道什么是绿色,什么是蓝色,那五彩颜料,她只能胡乱地选择,后来,她又画了黄色的苹果,红色的兔子,灰色的狐狸,同学们都嘲笑她是睁眼的瞎子!
女孩哭了,哭得连老天都感动得落下泪来,多残忍的一件事啊,一个五岁孩子的梦原来竟这么易碎!
母亲安慰她:“别担心,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愿意当你的眼睛!”女孩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哭得昏天黑地,单薄的肩膀不停地颤抖,忽地,像被抽去了气力般,硬生生地倒在母亲怀里。
女孩一度扔掉了画笔,绝口不提画画的事,却依然爱听母亲口中的故事,喜欢母亲为她说这说那,玫瑰的红,驯鸽的白、天空的蓝,这些,她都喜欢,但那又能怎样呢?一个孩子在上帝面前只能卑微到尘埃里。一年后的一天,女孩正对着远处发呆,忽然村里的人传来噩耗,说女孩的母亲死在了一条幽僻的峡谷里,打柴的人看见了,回来报信,那死去女人的手里紧紧握着几只画笔,女孩不知道的是,当她把画笔扔向悬崖下,说不再画画时,母亲的心都碎了,那画笔可贵着呢,当初也是省吃俭用才买下的,倘若扔了,今后不知该何时才能再买起。母亲瞒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去找画笔,如今,画笔是找回来了,母亲却去了天堂。
这次,女孩没有哭,她默默地拾起画笔,回到自己家里,取出藏在桂树下的没有扔掉的五彩的颜料,她闭上眼,感受清风,感受鸟鸣,她的心里藏着一个最深最深的秘密,她要画一大串鲜花送给母亲,不论什么颜色,不论什么样式,她想:母亲都会喜欢的。
但,她还是无处下笔,她还是担心,母亲总为她说鲜花的颜色,如果她画错了,母亲该是失望的吧!她没有睡觉,也不吃饭,她在后面的山坡上从白天坐到黑夜,又从黑夜坐到白天,夜晚的山里是莫名的清凉,山风携着一股股凉气透过女孩的身体,一连几天,女孩昏倒了,她仿佛看到了母亲在向她招手,她第一次感觉到上帝的仁慈,她看到了母亲身上的衣服的颜色,看到了天堂的金色的光芒,她站在伸手就能碰到天堂的地方!
几天后,女孩渐渐苏醒过来,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径自跑回小屋,扔下一群不明就理的村民。女孩取出画笔和纸,在纸上涂涂画画,纸被撕了一张又一张,地上已经满是揉成一团的纸,四处滚动,像是嘲笑般,女孩已经近乎疯狂了,她是要把那画纸给吞了吧!
几天后,人们再见到她时,她已憔悴了好多,手里捏着一张画好的画:偌大的纸上只画了一盆向日葵,张舞着那噬人的花瓣,根根线条分明,乍一看就像是黑暗中的火焰,又像是受困于苦难的孩子,她想要自由,她想要挣脱,她想要释放,没错,这是一盆黑色的向日葵,我想那是女孩心底最想对上帝说的吧!
我不知道女孩后来怎样了,只想祝愿她做一只塞北的鹰,翱翔出自己的蔚蓝;做一尾大海的游鱼,游出自己的自由;做一只信天翁,在自己选择的高度与空间里飞出人生的精彩!
这个故事是从我妈妈那里听来的,它就发生在我的家乡——巢湖。从那以后,这朵黑色的向日葵,这位慈爱的母亲,这个绝望中不放弃的女孩,深深地烙在我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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