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宗师》中的中华武士会都是近代国家主义的产物,江湖人士自此也背负上了救亡图存的使命。下面是有一代宗师影评,欢迎参阅。
要想看懂王家卫的电影,你首先应该读一些有关人生的书籍,因为当你走进王家卫的电影世界中时,你会在旁白中捕捉到许多人生哲理。最近我读了一本眠去的《把所有失眠的夜,都给你》,这本书中有一个观点至今令我难以忘怀,眠去说,有些书籍,不到一定年龄你不要试图去触碰它,不要妄想去读懂它。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即缺少人生的阅历,你是无法去参透一些书中的道理的,书中的意思如此,书外的余音亦然,让我去理解,那便是只有经历了人生,才能读懂人生的道理和哲学。所以,当年少轻狂的你认为已经对王家卫哲学人生观了如指掌,那你就只是买了一张电影票,坐在漆黑的影院里听王家卫在陈述人生而已,而一些长者或是阅历丰富的人去看他的电影,就好像在细数人生百态。看王家卫的电影好似品酒一般,只有经过岁月的陈酿,才能品尝到美味的窖藏。
功夫,两个字,一横一竖,对的,站着,错的,倒下,只有站着的,才有资格说话。短短一句话,把成王败寇,弱肉强食的人生哲学说了出来,两个人一横一竖是功夫,一群人横横竖竖,是人生。我们中国人喜欢分是非黑白,讲究对即使对,错即使错,赢了就是对的,输了就是错的。谁能从史书中找到一个“对的秦皇”?又何以从老师的口中听到一个“错的汉武”,孰是孰非被史书盖棺定论,我们追寻到的,不过是赢家们的足迹。叶问在电影中说:都说人生无悔,那是赌气的话,如果人生当真无悔,那该有多无趣。人生的有趣之处便是体味酸甜苦辣各种滋味,而无悔不仅是一句赌气的话,更是一句孩子气的话,所以,说人生无悔的人,多半应该是一个充满孩子气的幼稚的人吧。宫保森说: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我想冰心的一句话诠释了它的含义:一回头,灵魂里潜藏的怯弱,要你停留。每个人都有惰性和怯弱的一面,当你在梦想的途中奋进,在前进与放弃中抉择着,那宫保森和冰心都告诉你:不要停下,人生当一往无前。
这样的金句在电影中频频出现,这样的旁白时刻敲打着我们的人生,像韩寒的《后会无期》一样,金句在电影中的作用代替了大部分画面,声音和旁白取代了画面的重要性,是导演真正的杀手锏。当有声电影逐渐取代了默片的位置后,音乐和对白便成为继画面之后导演用以表达叙境的重要方式,而旁白的运用本是为了对剧情和背景进行简单的陈述和交代,到了《一代宗师》和《东邪西毒》中,却成为了表达思想的利器。我想这也是观众对王家卫电影产生严重分歧的重要原因,更多时候,观众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而不是断断续续的独白吧。但是我认为这也是王家卫电影特立独行,仗剑江湖的标志,我想只有才高八斗悟透人生的他才能也敢在电影中涂抹下大量富有哲理的对白吧。
电影讲述了咏春拳创始人叶问、八极拳宗师一线天、八卦拳宗师宫二等各大武学流派宗师的人生历程,而电影中最关键的人物宫羽田作为合并形意八卦,北拳南传的传奇人物,将叶问、宫二包括逆徒马三的人生串联在一起,作为宗师之最,他不在乎一招一式的输赢,也不在乎一门一派的得失,他关心的是中原武林的生存,关心的是中国的命运,“拳有南北,国有南北吗?”就是他一生给自己人生留下的设问与警示。行动决定人物,而宫羽田的所作所为比他说出来的大道理更值得人敬佩,只有他读懂了人生的编码构成,并不是靠道理,而是靠行动。
“最美丽的人生,永远在别人那里”:
我看《一代宗师》就像在看一幅画,一幅有关别人家的幸福的画,叶问的一生有了妻子的陪伴,被尊为武学大师的他享尽殊荣,而妻子的少言寡语真真应了那句:夫妻之道,无声胜有声。我眼中的叶问也当真没有缺憾了,而宫二眼中的叶问,永远是“在最好的时间遇见你”,她把美丽藏在了叶问的身旁,只有与他相见,才能窥见人生的美丽。雾气蒸腾的火车站,马三和宫二在慢镜头下进行着殊死搏斗,在马三眼里,宫二的人生是绚丽多彩的,是完美的,他不想等十年后再出名,只想在这一拳间,定格自己的地位。疾驰的火车掠过站台,从车间里映出的橙色光芒好像旧日的回忆,一幕幕打在马三的脸上,如果人生换种活法,还会是如今日般难以收场吗?
《后会无期》中的王珞丹说:听过太多的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在马三的眼里,宫二也好,宫羽田也罢,他们的人生都要比自己精彩,他们的成名已久让马三暴露出骄躁和自大的性格,若说真的再练十年,马三未必不能成为一代宗师,然而之所以他不能成为宗师的原因是:他想要的美丽,永远在别人身上,并要从他人身上夺取。宫羽田对马三讲过太多的道理,但他的一生却以悲剧收场,也许只有经过了不好的一生,才能理解原来听不进去的道理吧。最美丽的人生,永远在别人那里,这就是人性的不满足和贪欲酿造的苦果。
《一代宗师》看过以后,不会记住太多的情节,但是电影中的精彩旁白却响彻耳畔,难以消逝,阅历不足的年轻人不必急于领悟电影中的意思,正如宫羽田向马三说的那样,想出名,十年以后吧。也许过了十年甚至二十年,当我们再拿出尘封已久的《一代宗师》去细细品味时,经过时间沉淀的我们才能领会出电影中那些充满哲学的旁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体味生活,放松自然,我想当你时隔多年后再看这部电影时,那些道理便已成为你人生的写照了。
春风沉醉的夜里,
苹风隐动,
我想把道理和哲学,
丢进深渊,
此时,我只想一觉睡到太阳升起。
放过我吧,
无法领悟的人生,
待我细数过半生的日出和日落,
再把道理,
留给后半生的征程。
要知道,
最美丽的人生,永远在你这里。
武林是个大擂台
可能有人在看了开篇的雨中打斗会产生疑惑,难道这种打法就是一代宗师?雨中的梁朝伟一拳一个,招招都是杀着,来者不是断手就是断脚,众人纷纷倒下,这种打法似乎完全没有宗师风范嘛。宗师应该以德服人,所谓“拳脚小功夫,容人大丈夫”,既使要打也不该招招毙命,每一招都应留有余地,手下留情。
但真正的武林是就是这样。“输赢”就是武林的唯一规矩,影片开头梁朝伟的一句话就点中了武林的要穴,“别跟我说你功夫有多深,师父有多厉害,门派有多深奥,功夫,两个字,一横一竖,错的躺下,站着的才有资格讲话”。所以,所谓武林之事就是一横一竖,行走江湖或是开宗立派,就是要不断地挑战别人或接受挑战。武林没有那么多的客套话和玄奥理论,只有打赢了站着的人才有资格讲话,才有条件开宗立派。而武林中的故事,说那么多爱恨情仇、家国大义,归根到底就是论个输赢。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林的故事很简单,就是一横一竖。
所以宫二从小是看着父亲跟人交手长大的,听得最多的就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可以看出江湖就是如此残酷,不断的打擂交手就是武林争名夺利的方式。武林就是一个大擂台,最后站着的就是盟主,所以踢馆打擂自然是常事。叶问一心想看宫家的六十四手,但最终没有看到,这也是江湖规矩使然。自家功夫都是秘不示人,传男不传女,女儿嫁人就不是自家的人了。江湖中人将家门分得特别清楚,宫二要找马三报仇,必定要断发奉道,这是规矩。叶问轻易想看六十四手,哪有这般道理。在1950年的香港,还有一段戏,叶问想看六十四手,宫二说“你要是一进门就说这话,那恐怕得先唱一出《杀四门》”就是这个道理。你想看人家的武艺,从没有人家表演给你看的道理,唯有将人家打败方能提这种要求,这也是踢馆的套路,你想看看人家武艺的门道,唯有上门讨教切磋,否则就是免谈,绝没有坐下来开学术讨论会的事情。
不过1950年代香港的叶问已经跟二十年前有了很大的区别,这时他已没有门派之分,一心想把六十四手传下去,而宫二仍活在自己的时代,不愿打破这个规矩。叶问觉得可惜,宫二则不然,“武学千年,烟消云功的还少吗?凭什么宫家的就不能绝。”这就是武林的规矩,各派武艺没有高下之分,这是现代的说法,放在过去行不通。武功有高下,武艺自然也有高低,判定门派高下的唯一方式就是“打”,赢的可以开宗立派、广收门徒,输的,不管你的功夫再玄奥,也只有烟消云散,所以武学千年,多少玄奥武艺因人的成败而烟消云散,都是时势使然,宫二看得很清楚。
叶问在影片开头的雨中群殴,是一个旧派江湖人士,以成败论英雄。这段戏在情节上割裂于整片剧情,讲的是江湖旧事,而到了掰饼论艺和香港传道,叶问已然是个有新思想的新派人物了。
江湖与庙堂
我们看的武侠小说或是江湖功夫片,情节纷繁复杂,最后讲的就是争个武林盟主,说到底就是论个输赢。什么“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这已经超出了江湖的意识形态范筹,上升为民族主义的思想形态。真正的江湖,以拳脚论高低,一个个打下去,战斗到最后就是侠。当然,关于“侠”的意义也有学术争论,王学泰先生说,中国自唐代之后已无侠。这个暂且不论,不过我很反感金老爷子对于“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提法,把国家社会的意识形态强加于游民社会之上,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武林也有武林的评价原则,这跟爱不爱国没有关系。处江湖之远而思庙堂之忧不是个纯粹的大侠,换句话说,郭靖死守襄阳,已不是江湖人士,称他“郭大侠”自然不妥,我们也没有称岳飞为“岳大侠”称杨宗保为“杨大侠”吧。所以“侠”是个江湖称谓,用“为国为民”的庙堂标准来评判一个江湖称谓,自然有失公允。在电影《笑傲江湖》中有一首诗,“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皇”应改成“王”,纯粹的江湖中人,一心只想当个武林盟主,少有想当皇帝的,江湖和庙堂是两个世界,人不可能如此分裂。
我说江湖和庙堂是两个世界,并不代表这两个世界没有交集。在电影《霍元甲》中这点看得最清楚,霍元甲年轻时干得最多的事就是跟人打擂,一心想当津门第一,这是江湖行为,无可厚非,江湖就是这样。但元甲的眼镜儿朋友却喝着咖啡告诉他,脑袋里也要想点国家的事儿。最终元甲跳脱出了江湖的规则成立了精武体操会。这便是一个江湖人士的从良,这种江湖意识形态的转变只在近代发生过。电影中用国家意识形态的标准评判江湖的行事原则,其实是不对的,在江湖人看来,庙堂的人在争权夺利,自己亦然,两个都无高下对错之分。而庙堂的人是没有资格看不起江湖的行为规则的,你当了武林盟主,既使天下换了皇帝,你还是武林盟主,地上社会和地下社会是两回事。我争江湖的老大,庙堂谁当老大跟我没关系。而近代国家主义民族主义的观念传入中国后,这种江湖庙堂泾渭分明的界限就有所打破。日本人打进来,管你是地下的盟主还是地上的皇帝,都是亡国奴,所以才有霍元甲的从良。
而精武体操会和《一代宗师》中的中华武士会都是近代国家主义的产物,江湖人士自此也背负上了救亡图存的使命。不过在影片中我们仍可看到这个江湖和庙堂过渡期的风貌。
宫宝森接了大师兄李存义的班主事中华武士会,其行事规则仍有旧派武林的风范,虽合并了形意和八卦,但却并没有广收门徒将武艺发扬光大,马三学了形意,宫二学了八卦掌,其外在影片中我们没有看到更多人的会这门功夫,所以在影片中,中华武士会并没有达到现代意义的民间武术团体,反而是个门派,不断将其他门派合并,而自己当盟主。而五虎下江南、北拳南传,在影片中反而有点打擂和闹场子的味道。宫宝森虽知道“凭一口气点一盏灯”的道理,但中华武士会本身就是个门派,而不是整个世界。所以划定了一个团体反而缩小了自己的视界。这一点叶问看到了。
武侠片的民族自卑
前面已经提到,江湖和庙堂本是两回事,一个纯粹的江湖片应该是商女不知亡国恨的。武侠片作为中国人发明的独特类型片自然有它的独特类型价值。武侠片就是一个江湖社会或者是一个游民社会的故事,说白了就是地下社会的故事。地下社会自有地下社会的江湖规矩和行为准则。蒋介石是国民党总裁,但私下里仍是洪门的后辈,黑道没法洗白,洗白了就是白道,两条道各有各的门道。而武侠片来讲家国情仇、民族大义,就是黑道洗白。
中国因为近代的屈辱史,江湖中人也背负上了强国强种的责任,而武侠片也渐渐沦为国人以求自强的工具,而它的出发点无非是国人的民族自卑。于是《叶问》和《霍元甲》们也纷纷抡拳砸向日本人,以歪曲历史的方式构建国人的强种自信。“东亚病夫”是专属于中国人的恶名称谓,现实的孱弱不能靠外在的强壮来改变,唯图精神上的胜利,于是武林人士救国变成了我们的影视作品乐于表现的题材,但这些全不是武侠片。因为并没有武侠片特有的意识形态内核,而这个内核就是江湖规则,李连杰版的《黄飞鸿》是个极其纠结的个体存在,在身份上,黄飞鸿无法被归类。你说他是武林中人,但并无明显的门派,宝芝林是个医馆,不是武馆,他没认真授徒,也不参合任何江湖之事,既使当了清军教头,也相当于兼职。他的收入来源主要来自于治病救人,所以严格说来他并不是武林中人。而《黄飞鸿》中所宣扬的民族大义也不是武侠片所特有的,我们看到黄飞鸿的一切打斗都不是武林恩怨,除了第一集跟铁布衫的对决有点江湖味道外,其续集就彻底滑向了民族大义的深渊,江湖味道全无。而黄飞鸿又是一个极其纠结的所在,空有一身好武艺,既没有武林的名号也没有庙堂的声名,他只是个新旧时代夹缝中的产物。我不是说武侠片中有了家国大义就不是武侠片,而是武侠片中如果没有了江湖法则就不是武侠片。
王家卫显然跳出了这个窠臼,《一代宗师》中既有家国大义又有武林规则。他没有再让叶问去打日本人,更在影片中隐去了国仇家恨的抗日年代,因为这个年代,武人是没有什么大作为的。《一代宗师》是个汤料正宗的武侠片,里面的家国大义因为篇幅的原因全被王家卫剪去,或者说隐而不发。
佛山的金楼叫共和楼,据王家卫最近采访得知,宫宝森过去曾来此楼送炸弹,这个炸弹是蔡元培亲自配制,三天后炸了广州的凤山,民国自此开始,所以它叫共和楼。而丁连山也有其背后的故事,1920xx年发生的头等大事就是吴樾暗杀出洋五大臣,而其策划者很有可能就是关东之鬼丁连山,所以事败之后丁连山才逃到佛山,“在太阳旗下,能容得我这只鬼?”
而在吴樾的《暗杀时代》中处处可见这种武林江湖气息。“以复仇为援兵,则愈杀愈仇,愈仇愈杀。仇杀相寻,势不至革命而不已!”而影片中的一线天自然也是吴樾一般的人物。
武林丛谈
影片中处处透露着武林仪轨,多不胜数,观之欲罢不能,在此笔者尽拣精彩处说。在掰饼论艺一段已足够让人看得大胞眼福,这段“比想法”的较量,张艺谋在《英雄》中也有一段,就是甄子丹和李连杰用意念比试,但两相对照,跟王家卫的掰饼论艺相比,简直不知低了多少个身段。首先张艺谋的片段过于天马行空没有实际操作的可能,而王家卫的片段确意有所指,就是杨露蝉鸟不飞的绝技,用自己的力气化解掉麻雀的借力,夺饼也是同样道理。在夺饼中,叶问第一次掌心向上,是谓阳手,也就是“慈悲”这招只会伤人不会死人,当此招掰饼失败后,叶问又掌心向下,是谓阴手,也就是“超度”这就是狠招了,最后两招全无用后,叶问就用咏春听桥,这就如太极中的推手或黏手,借力使力,跟着你走,咏春功夫较柔,这门听桥克刚克柔无往不利,在前面的贺拳中,叶问正是用听桥化解了勇哥的半步崩拳,在形意拳中,就有“半步崩拳打天下”一说,听桥既可化解猛拳,亦可化解柔势。
而一线天在三江水的挑衅后也有一段话,“念经就限这么一回,下回要超度了”,在这里的“超度”跟叶问的二次夺饼是一个意思,都是杀着,不留情面之意。
影片还有一处“老猿挂印”。马三投日就是当了日本人的官儿,而宫宝森告诉他,此招的关隘不是挂印而是“回头”就是让马三回头是岸,马三当时没悟懂既而跟师父大打出手,而取宫宝森性命的正是老猿挂印一招。“老猿挂印”就是用膝盖去撞对手胸骨,是谓挂印,而宝森用了一招“叶里藏花”将马三推出。其实两招均是杀着,在这两招比试中就看谁快谁猛,但显然宫宝森慢了一着,他心存善念,望徒弟浪子回头,所以手下留情。而最后在宫二和马三的比试中,他们依然用了这两招,马三被打败后趴在地下才悟到“当年的话,我没听懂,还以为是他慢了”。
我们还可以看到小流氓跟一代宗师的区别,三江水打斗的方式是“你捅我三刀,我捅你三刀”在这八极拳宗师看来俗了,什么叫雅?一线天来了招“美人挂画”八极拳的劈和扑力道十足,“打人如挂画”我们看到三江水如一张画一样横推到墙上。
影片中还有宫二先生的“叶里藏花”和宫家六十四式,以及她的断发奉道,当然还有金楼里面的奇女子和众豪杰。都有极考究的江湖仪轨,精彩之处说之不尽。
就此收功。
看了好几遍,每次都有新的领悟。
恍惚之中,宫二让我想起同样是王家卫导演的《东邪西毒》中张曼玉饰演的大嫂的形象。让我惊喜的是,对命运相似的两个女人,王家卫翻出了新的花样,通过叶问的领悟和作为,影片终于达到了更高的境界。
面子上是武打动作片,里子上却是文艺片,讲爱情,谈人生,说坚持,道守望。武侠是个小江湖,世界不也是个大江湖吗?以小见大,此之谓也。
掰饼一场戏,宫羽田说,当年也有这么一个人,让他大师哥掰饼。那个人说:“拳有南北,国有南北吗?”一个饼象征着偌大一个国家,当然掰不开了,能掰开也不想掰不可以掰。可是叶问回答:“勉强求全,等于固步自封。所谓大成若缺,有缺憾才能有进步。真管用的话,南拳又何止北传?”所谓时代变了,中国此时已经不再是只是她自己了,在她之外还有更大的世界。后来叶问出走到香港,没有了北方武术的滋润,他硬是在这片弹丸之地上将中华武术发扬光大,中国武术又有了新的出路。以小见大,武林如此,国家、民族不也如此吗?对于中国这块大饼来说,香港不就是这份必要的残缺吗?类似的台湾呢?两岸三地,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独自发展之后的融合有机会让我们的文明更上一层楼。(感慨于最近的时事,大陆的繁荣强大,香港的“占中”,台湾的选举“变天”,是到了重新讨论如何掰饼的时候了。)
有了这样的目标和理想,叶问之所以能够一步步走下来,还是因为“一条腰带一口气”。影片一开始他就说:“我一生经历光绪、宣统、民国、北伐、抗日、内战,最后来到香港。能够坚持下来,凭的就是这句话。”宫羽田也告诫他:“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一口气,点一 盏灯,有灯就有人。”但是年轻的叶问不是一下子就有这样的境界的。宫二提到她爹曾说习武之人三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叶问四十岁以前,衣食无忧,这时也许只是见了自己,见了天地了,只有经历了之后的家与国的双重苦难,这些当年的告诫才一点点生根发芽,最后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说:“我七岁学拳,四十之前未见到高山。到第一次碰到,发现原来最难越过的是生活。”他对宫二也并非无意,尽管表面上总是打着切磋武艺的旗号。“叶底藏花一度,梦里踏雪几回。”东北的大衣都买了,只是因为战争的变故,无法赴约。不仅无法赴约,后来窘迫的把大衣都当了,只好拆下扣子留个念想。抗战八年,自己能失的都失了,收入,朋友,家人。困难之中,只有贤妻陪伴。本想着只是一时别离,最终却天人永隔。对于老妻愧疚吗?该知足了吧?“从此我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事,回头无岸。”宫羽田提到的那手老猿挂印,用来提醒马三迷途知返。马三直到临死才明白师父的意思,却一直无法回头。其实不能回头的又岂止马三?宫二和叶问哪个不是回头无岸?忘了自己,才能想起了众生,想起了当年的理想。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只是因为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比武比出感情来,也不新鲜了,李逍遥和林月如,杨康和穆念慈,文学中比比皆是。数九寒天,白雪皑皑,一只腊梅开于门前,屋子内香炉上烟雾缭绕,毛笔在花笺上写着“一约既订,万山难阻”。外表高傲妆容冷淡的宫二,内心里却是火热地憧憬着一份自由,正如这间北国宅院。只是谁能预测得了时代呢?少女的春梦很快就碎了。她必须挑起那份本不该她承担的重任。为了一个面子,里子就都得收着。谁让她要强呢?那个梦,好是好,可惜没时间做了,只能抽空想想罢了,回头无岸。十几年孤独的守望和相思,年华逐渐老,突然发现有生之年在香港这片放逐地上还可以再见一面。都说人生无悔,的确,对于没有选择的事情她怎么后悔,再来一千次她还是得这么做,这叫命中注定!但什么都是命定的,又该多无趣!她遗憾,她后悔,她哀叹自己的生命如此就凋零了。她幻想着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有多幸福啊。她幻想着当个唱戏的,唱尽人间百态,大悲大喜,那样才够味够劲!只是不管多后悔,不管多么渴望幸福,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的。“所谓的大时代,不过就是一个选择。”她选择了坚持自己的性格,也选择了就算失败也是因为自己的选择。如果说她的失败是因为生活不幸福的话,那么能够坚持自己起码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只是固然宫二已经不是那个宫二,叶问也不是那个叶问了。当年的那一次比武,就如同一个分叉的路口,之后二人越走越远,期间太多太多的经历分别塑造了他们的不同的人生体悟。所谓有缘无分,大抵如此。叶问岂不知宫二的心?但说来说只是关心六十四手,感情早已不是他所愿考虑的了,他的心中自然有他的“众生”。宫二岂能听不懂叶问的话?她说她心里曾有过他,不过是给她自己一个交代罢了,光明磊落。她说六十四手她忘了,还说武艺再高高不过天,资质再厚厚不过地,人生无常,没有什么可惜的。可谓看破了。
叶问看破了身后事,只有眼前路,从此心无旁骛发扬武学;宫二对于身后事自然坦然了,连带把眼前路也看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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