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晕

时间:2022-07-18 03:06:08 阅读: 最新文章 文档下载

  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人生中的第十五个冬天。

  我出生在四月,本应是已有十六个了,但是不自觉的,总喜欢少算一个,说我脑残也好,说我装嫩也罢,在明晃晃的白炽灯下,我的确有了种眩晕感。

  又不得不提到桌上的书本,都懒得去整理,因为它永远都整理不完。我曾经尝试着去把这个有如地摊的桌面收拾得体面点,但我也不知道等时间老爷子从厕所回来时,在我面前出现的为什么还是一堆烂摊子,像越南战争中那些战壕里士兵将近腐烂的脚趾,那些连苍蝇都怯步的尸体。

  这一个冬季,来得匪夷所思,来得能见血封喉。还记得周末那个大窟窿迟迟未被填上,于是脚下的路便泥泞起来,裤角总是会沾上些飞溅起的泥水,鞋底枯黄的一片又令人心生不安。就这样,冬就这样硬生生地从雨水的欢跳中降生。于是人们便披上了厚重的棉衣。于是,我的眼前多了很多变异的北极熊。

  慢慢地,似乎习惯了这种洗脸要尖叫三声的生活,但后知后觉地,太阳又朦朦胧胧地爬回了东边的半边天,只是,那时的光好惨白,就像k粉撒落在黑板上,刺眼的白,始终没有习惯冬日的阳光,即使温暖,但却始终白得泛着微微的凄凉。

  草地的树叶不会像秋天那样在打扫完后的第二天又诡异地出现在原地,因为树已经没有再多的叶子可以凋落,它们还指望着那点残叶过冬呢。至少,也能为生活在石头森林中的我们,带来点感动与生机。

  掐指一算,我不是算命先生,也不知道未来的路途会怎样,但回想起来,我已经用这双手,挥霍了多少青春呢。看着一地的落叶,莫名的伤感涌上心来,在这个冬季,我是否已经搭乘了青春的末班车,开始驶向曾经遥远的成熟?我还是会买棒棒糖吃,单纯地以为这种甜味从小时起就不曾改变,但棒棒糖是有保质期的,等到青春的尾巴已从我手中滑过,我便再也没有机会和权利,去享受当时在橱柜前用几毛钱换糖吃的喜悦,那份纯洁的天真。望着空荡荡的天空,心中那块空白,不知该用什么去填补。

  人的悲剧性在于,明明知道会失去,却又不得不前行。

  阳光斜射进教室,把粉笔灰照得满屋子飘飞。看着夕阳下的街道和远方的城市,想到了小说中的那个充满了阴暗色彩的世界。这片安详下,难道真的隐藏了那么多的伤痕吗?也许这个问题要等到我真的走进了社会、融进了社会时,才能解开。小说中的纯真和美好,总会在后文中的黑暗社会中成为枯萎的花,而留下来的,无非是些装饰用的纸花布花,亦或是深埋泥底下的污秽的残枝败叶。有那么一刻,我对这个社会感到陌生,我对这个社会感到恐惧,甚至害怕被卷入大人们的世界中去。我宁愿,永远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索然无味者。我开始憎恨那些作者,为什么要把这个社会的阴暗面在我们的眼前暴露无余。我开始对身边的一切事物产生怀疑。他们是否真的带着个面具在生活,而我,是否也必然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似乎上帝永远不想让我明白这一切。

  就当作一切都只是玩笑。

  仅此而已。

  镜头拉伸拉长,焦距调小调大,但不管我怎样用这双眼睛窥视这个社会,瞥见的,终究是那一个被限定住的天空,并不是青蛙不想跳出井口,去眺望更为广大的蓝天,而是根本跳不出去。

  混浊的空气弥漫在整个教室,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甚至窒息的感觉,偶尔开了窗冲淡这股难闻的混合气体,冷风就一溜烟儿狂奔进来,头顶上的白炽灯依旧发光发热,在黑夜里并不是光明,而是令人晕厥的伽玛射线。一道透明的玻璃,隔住了所谓的光明和永远的黑夜,看着白花花的卷子和本子,想着接下来的几年手中的笔将会以怎样的速度在空中挥舞,想着自己即将成为一台不知忙碌的机器,心中不免有一丝悲凉。抬头想看看天花板,那四角的空间,却被光晕击得狼狈不堪。

  命运这玩意儿,或许从来就不属于躲在阴暗里的人。

  我走出教室,随人潮融入夜色中。路灯昏黄泛白,那煞白的光晕,在我眼前跃动、起舞,把黑暗撕成碎片――原来黑暗可以如此轻易地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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