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多的试题中飞舞的笔尖悄然停下,抬眼望见前面冒着白气的茶杯,斜下眼眉望见坐在床边带着花镜的姥姥用指尖轻轻拈起一张卷子,眼底泛着温和,嘴角上弯,弯出幸福的弧度。心口一暖,顷刻明白,幸福与亲情相伴而行。
幸福,与庭院中的微风相伴而行。姥姥收拾碗筷时,我已在庭院的石凳上浅睡下,吵人的蚊鸣声扰乱我本已安逸平稳的气息。皱着眉,初秋还残留着夏日的闷热,鼻尖额头渗出汗水,焦躁不安。忽然,一串玲珑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身旁。抬眼,姥姥堆了满脸的笑坐在身旁,顷刻间眉间的焦躁已风消云散。双手撑起身子,又倾向她怀中,环住她的腰身,头蹭进她的臂腕,姥姥抬起手,“亮”出那竹扇,手腕轻轻摆动着,带起阵阵温柔的风,安然闭眼,睡梦只觉姥姥轻轻拍着我的背。日出后,睡眼朦胧的我讶然与单手环住我的姥姥,手中竹扇还似有似无地来回摇摆,姥姥额头渗出的汗滴落在手心,嘴角有些夸张地扬起,定是做了什么美梦。幸福便在微风中游走如初,入口的马卡龙般酥香甜腻,又如下肚的咖啡般醇厚苦涩。
幸福,与床前相视的两人相伴而行,扁桃体发炎的我颓然倒在床前,仍记得那日她披星戴月从老家赶到我身旁,紧握我的手皱着有些泛白的眉,手中渗出清凉的诉说着她的紧张,眸子中泛起的闪闪泪光也无法言说她的忧伤,她看着吊瓶中大半瓶的药液喃喃道:“快好起来吧!”夜晚,隔离窗外的她掌心合十也不知在祈求什么,手术门关上时她不经意滑落的泪揪住了我的心,一个爱我的人为我伤心,为我紧张,那时,我是幸福的,幸福的苦。当麻醉药劲过后初醉的我望见她,眯着的眼,合不拢的嘴,眼缝中透出强劲的光,如花笑颜,如少女般纯粹动人明朗。你也是幸福的吗?只觉得病床前的灯太柔,映得满室温馨,映得我们相视的眼太暖,我也懂得,幸福与亲情相伴而行。
曾记得,路灯下相伴回家的我们,路灯太柔,微冷的风挤过我扬起的嘴角,记得小学时,教我背我的姥姥;幼时抱我舍不得放下的姥姥。霎时,我感到,时光太无声,十四载春秋悄然逝去,她白了鬓角,生了皱纹,驼了背脊。然而,时隔五十载年华的两人,在此刻相会,分享这份幸福,一路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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