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不早了,可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可时间毕竟是不早了。”史铁生眷恋人世的声音已绝尘而去,时间定格在2019年12月31日。他没有看到新年的第一缕阳光,也没能跨过59岁的坎,上帝给他的时间何止有限,简直是吝啬。然而,这位“职业是生病,业余是写作”的作家留下了《我与地坛》、《务虚笔记》等足以登上当代文学巅峰的经典之作,于是我们看到了超越时间,穿过死亡的力量。
然而,世上的事常常使上帝的居心变得可疑。就如同上帝给所有天才似的人物的生命,都短暂得有惊人的一致:卡夫卡死于42岁,普希金、洛尔迦和阿波利奈斯死于38岁,兰波死于37岁,雪莱和叶赛宁死于30岁,诺瓦利斯死于29岁,纪慈和裴多菲死于26岁,洛特雷阿蒙死于24岁,骆一禾死于29岁,海子死于25岁。他们的生命短暂如电光石火,他们的诗篇却辉煌如高山巍峨。
于是,我想起奥尼尔在 《天边外》的设问:“有没有天边外?天空没有窗口,我们把天空拉低,画上那些窗子。所罗门所求上帝的,不过是敏于感受的心灵。手握敏感,总也好过手握一万条真理。手握红尘白日,总也好过,手握终极的恐惧。”
芸芸众生的我们永远无法看开生死如庄子面对妻死时的鼓盆而歌,也不能参透佛家的生死轮回、不灭不息的大乘经义,然而生命真是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只要是不沉醉于声色肉欲,还有点形而上的念想,也许就会“敏于感受的心灵”,“手握终极的恐惧”,思考活着的意义,想拥有绚烂如夏花之生命。毕竟,有限的路程中,跑出最短的时间,那是速度;有限的时间里,跑出最长的路程,既是速度,更是厚度与高度。
还是那句俗得不能再俗,却重得不能再重的话:“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鄙、生活庸俗而愧疚。”我们即便不能在转瞬即逝的生命里划出流星的璀璨,不能在凋谢的时光中盛开出昙花的美丽,但也许我们能在一根火柴与一片媒纸的重逢间,发出一点微光,散出些许火热,照亮几寸黑暗,温暖一方人心,给身边的人带去感动和怀念,也算得上人生赛场的胜者,不枉在人世白活这一遭。否则,即便是长命百岁,福禄寿喜全的碌碌无为,甚至为祸一方,鱼肉百姓,上台忘记还有下台时的沾沾自喜,也不过如nba赛场上的垃圾时间,每过一秒对大家都是一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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