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这两个字太美好,就像那个咬着性感嘴唇,妩媚娇笑的姑娘对人的诱惑一样。
但我在看片之前,先被由这部片子衍生出来的许多“道理”文章困扰了,看得最多的一个道理是“善良歧视”论。大意是说男主就是因为太过善良,所以没有好下场。并且许多女生表示不会嫁给男主那样无底线善良的“好人”。
开场前十分钟,背着孩子气喘吁吁跑进电影院,带他上完厕所洗干净手,检票进场,电影刚好开始,我将他抱着坐下,他头靠着我的肩膀乖乖入睡。
我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头,感觉很幸福,可以安安静静看完一部片子,知道一个过去的故事。
作为故事的局外人,我们没有经历过那个特殊的年代,没有感受过那样热血沸腾的青春,更没有被动荡赋予的人生使命。所以80年以后的人,对于那个年代的故事已经很难产生共鸣了,于是关注点就脱离了故事本身,分析出许多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譬如一些公号鼓吹的善良歧视论。
其实,男主不过是个因为时代主流观的需要,被推上神坛的一个老实人而已。被打上了“活雷锋”的烙印,他作为人最本真的善意被无限放大,大到他自己成为至善的化身之后,就没人再将他当成一个肉体凡胎。于是在人们眼中所有没人愿意承担的责任他都有义务去承担,而所有常人拥有的根植于人性的正常情绪和欲念,他都不能有。
我倒不认为他的遭遇是因为善良过度,他只是单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单纯的惦记着那个有着性感嘴唇,弹着钢琴,像只白天鹅一样美好的姑娘。
而单纯的年轻人却不明白,这只白天鹅需要怎样的供养,那是平凡的他无力承受的。他双手奉上一颗燃烧的心,天鹅只看到上面的烟,还嫌晦气地扔到地上,踩上几脚,然后拍拍翅膀随白鹤飞走了。
那是不是他不是模范“雷锋”,或者聪明一点,不去碰那只天鹅,就不会被“处理”到前线去了呢?
谁也说不清楚。卑微如何小萍,再默默勤奋努力,依然是个笑话,永远得不到集体的认可。没有任何过错,还是被送到前线。
这个同样单纯的女孩,一直没被善待过,也在命运的最低谷积极向上,在烽火连天的战场上积极勇敢,反而在成了模范后疯掉,看似有转机的时候倒下了。
与其说是被往日的种种压垮了她,不如说这是她唯一一次可以为自己人生做的选择。
她从刘峰的遭遇看明白了世事变迁,明了一个角落里的人才能做真正的自己,才能滋养自己的真情而不去应付虚伪的周遭。
让她与这个时代同流,才是真正让她疯狂的事。
生而为人,总有被强行赋予我们的东西,有时候,是整个时代,而有时,是家庭。都是没有选择的无力感。
所以,哪有那么多“先见之明”的道理,只有一代人倔强任性的青春,芳华已逝。
想起小时候曾在母亲的抽屉里翻出一张黑白老照片,年轻女子扎着两根辫子,二八芳华,很美,有点影片中的女孩。
她叫招弟,有五个孩子。
东躲西藏生下来最后一个女孩,就赶紧下地干活,抢公分。
有天中午赶回家给孩子喂奶时,发现孩子没了。
爷爷奶奶说这孩子是超生的,被抓住要罚款,也养不起了,托人找了省城一个没有孩子的人家,刚送人了。
招弟听完一口气追到山上(那时还没公路到村里),一把从对方怀里抢过襁褓里的孩子,哭着说:我不送人,我要饭也不会让我的娃娃饿到......
长大后听人说起这事,她笑着对我说:“要是那时候狠下心把你送出去,可能你就享福了,听说那家人条件好。”
但是她狠不下心,因为外公当年上山当土匪后被抓,外婆就把妈送人了。
后外婆家是当地富人,招弟下面的弟弟妹妹都得到很好的教育,后来非富即贵,只有招弟没有读过书,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被嫁给了一个农民。
我心里流着泪憋着一句话很多年都没有对她说出来:“妈,谢谢你,没有把我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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