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夏秋冬的一次一次不停歇的更替中,冬天再一次地光临了。冬天的夜晚也比往常来的早了一些,下午第四节课后,天空已经披上了一层黑纱。
去食堂要经过一条狭长的小路,总是习惯低头走路的我猛然抬头眺望夜空,远处挂着一颗星星。那颗星星明亮而又闪烁,但它却挂在夜空的最低处,仿佛下一秒它就要坠落。那一刻,我的心被一股莫名的情愫影响着……
哦,我突然想起今天是邻居奶奶去世一周年的忌日。我之所以称她为邻家奶奶,是因为她并非我的亲奶奶,她是我家的邻居。按照农村里的称呼,我应该称她老奶奶,但是我却一直喊她奶奶。因为,在我的内心里早已经把她当做了我的亲奶奶。
我小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爷爷奶奶不在身边,一段时间没有人照顾我。妈妈就把我托付给了邻居奶奶。白天我在她家吃饭玩耍,晚上妈妈接我回家休息。那时的我特别地调皮,总是在她家里惹事,但是她从来都不抱怨什么,总是抚摸着我的脑袋对我说:调皮的孩子长大后聪明。
邻居奶奶出生在旧社会,我知道她一生经历过无数的艰辛与坎坷,但她从来都不说,每天笑呵呵。
在我烦闹时,她也给我讲故事。每一次我都能安静下来,依偎在她的身旁用双手托着腮帮认真地听她讲。每次她讲到动情处时,她的眼睛总会流露出深情。尤其是在夏天傍晚时分,我又可以坐在她身旁津津有味听奶奶讲故事了。有时候,我在她身边睡着了,她舍不得喊醒我,每次都用她瘦弱的臂膀把我抱回家。
我渐渐地长大了,个子也长高了,可是她却老了许多。这时,她的身体还算硬朗,腿脚还算利索。每天都会坚持晨练。有时候,学校放假不上课,我会陪着一起晨练。有时候,我几天不去她家,她总会给我留一些好吃的。我不让她给我留,让她自己吃,但是她依然坚持留给我,说我长身体,说我用功学习。后来,我上了高中,高中住校回家少,她总是盼着我。每次我回家,我总会先去看望她,和她说一说学校的趣事,逗她开心。有一次,她来到我家中,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玉镯送给我,说这是她女儿送给她的,她戴不着,她喜欢我所以就想着把它送给我。我坚决不要,她坚持着放在我的房间里就走了。她走后,我把玉镯小心翼翼的收好。
在我上高二的时候,这样的好心人却被检查出患了胃癌,并且已经到了晚期。其实,在这之前,她就已经感觉出身体不适,但是她没有提起,怕麻烦她的孩子们。听到这个消息,我禁不住哭了,同时还有一些怀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邻家奶奶在她的孩子们的坚持下住院了,我去医院看她。在推门进去之前,我就告诉自己不要哭。但当我推来病房门的一瞬间,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落下来。她看见我,高兴地用她那瘦弱的手招呼我,她的手已经被针头扎得青一块紫一块。我不忍心去看她,只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那天,我一直在病房里陪着她,一步也没有离开她。我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多陪陪她,多和她说说话。
后来,邻家奶奶坚持出院了。她说都已经是治不好的病了,还浪费那些钱干什么。她还说就是要死也要死在家里,不要死在这冰冷的病房里,她要和她的亲人在一起。
我请假回家去看她时,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呼吸需要借助氧气。她的女儿正在喂她吃饭,这时她已经不能吃什么东西了,只能喝下一点点稀饭。我忍不住哭了,我抱着她,给她擦嘴,给她梳头发,她的女儿看到我们如此的恩爱也哭了。我记得那时候她清晰的话语:孩子别哭,你要好好学习,努力学习。我走了,这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你们都不要难过,要好好地生活。
那天是我陪她的最后一天。第二天,从她家了传来一阵阵哭声,我疯一样的跑向她家里。奶奶走了,走了,奶奶真的走了。她的孩子们在给她穿着寿衣,而我愣愣地足足在她身边站了一个多小时……
走在去食堂的小路上,这时的天完全黑了下来,我坐在路旁的石凳上,手里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只奶奶送我的玉镯子。我抬头看看天空,那颗星星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比刚才更明亮。我盯着那颗星星,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对着它,在自己的内心里大声呼喊:奶奶,是你吗?是你老人家吗?你在那里还好吧?我会好好地学习,你老人家放心吧。
高三:孙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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