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女人习惯了男人的鼾声,没有了如雷般的鼾声而睡不着是,那这个女人就爱上了这个男人;当一个男人推开家门会为没有闻到一阵菜香而心烦是,这个男人就爱上了这个女人,当你习惯了你爸爸的习惯后,你就是爱着你的爸爸。奶奶如是说着。
在我的大脑里,你是一个清瘦的留着胡渣的男人。深凹陷的眼球,略塌的鼻梁,满脸的坑坑洼洼,蜡黄的皮肤真对得起你是黄种人了。可是只有那一双浑浊的什么也看不清的双眼最让我难忘,因为在这双眼里倒影不清我的影子。我曾暗地里同妈妈说笑;‘爸爸真像五十岁的人,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他怎的这模样呢?’
很不幸这句话被你听见了。你喝茶的手一颤,全身像是僵硬了一般定在那里,像是长了根一样一动没动。那是屋内寂静无比,屋外是狂风的尖戾。我猜你肯定不是什么小气之人,果真也就那么一刹那,你又如往常般走出去了。我心里沾沾自喜我真的很了解你啊,你也真放纵我,允许我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可是,我没有注意到你转身是眼里的伤逝。那是,我已经习惯了你的沉默,习惯了你对我的溺爱。
很小的时候,我只有你的一半高,孩子天性好动又加上对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色彩缤纷的广告牌的好奇,不安分的在街上乱串着。你迅速的拉回我的手,你用你的大手包住我的小手,你手上的厚厚的茧磨疼了我,我边挣扎着抽回手来,像风筝挣扎着离开线的束缚一样。可你还是赢了。那天炎热的夏天的温度也不及你掌心的温度,汗水沾在我的手上,酥酥麻麻的。再后来呢,我想想,喔,后来我们便经常上演‘束缚-挣扎“的戏。而如今,我已习惯你牵着我的手,已接受你对我的束缚。奶奶说’风筝离了线可能随风飞的更高更远,可终有一天没了风它便会坠地而尸骨无存‘
你的胃可真神奇。你总是最后一个吃完饭的。我吃的多你碗里的饭便这么也吃不完,我吃的少,你的碗就是变山丘为平地。我们家也不是什么穷人家,怎么会少了你的饭么。我已习惯了你碗里的干干净净,习惯了你永不变更的话;’把你碗里吃干净,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也习惯了你的习惯。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我碗里的干干净净,请不要笑我这种近乎小气的节约,因为这是我爸爸留给我的最宝贵的财富。
黑暗的街道被盏盏路灯点亮,钟在滴滴答答的响着已经很晚了。偌大个房间只有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灰黄的灯光投下一个人的阴影。门外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声,绵长又沉重。我知道是你,爸爸,你累了一天为何还没睡呢?你叹气是为了心疼我吗。时间久了,我也习惯了从塞开一条缝的门外听你的叹息。你习惯叹息,而我习惯听,我习惯了你的习惯。我想你的爱也是一种默默注视的爱吧,任我自己拼搏,而你也会为了我的受伤而痛心。
习惯了你的习惯后,我发现,原来爱竟是那样简单而沉重的感情。爸爸,谢谢你,让我懂了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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