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成长记录随笔：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编者按：孩子总是不知不觉地成长，忽然到了女儿四岁的生日。我心里只想说，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最喜欢妈妈!!

　　是O的口头禅。

　　把生活画进书里，宫西达也的一绝。好容易从《霸王龙》系列的一片哭海中逃脱，又钻进了一本令人双目发涩的绘本，欲罢不能。

　　蓦然回首，O已经四岁。仿佛只是几个眨眼的瞬间，自己当妈妈已经四年光阴，想来五味杂陈。

　　O刚出生第二天，护士进来抱她去洗澡，顺便测体重。回来声色俱厉：怎么回事啊，这孩子体重掉这么多，你们有没有喂奶啊。没奶就喂点奶粉啊。

　　开奶的惨绝人寰，不仅直指坚如磐石的器官因为淤堵而导致的胀痛，更有被婴儿牙床扯裂的皮肤因为来不及愈合又一次次被撕开的反复伤害。大抵得益于唾液自带的杀菌性，使得频频遭遇撕裂的肌肤保持不淤不溃，依然默默贡献汁水。

　　就着这种撕心裂肺的体肤之痛，听到护士的责备，产后滑铁卢般崩溃的激素水平带动了全身心釜底抽薪的伤感。眼泪止不住地下滑。

　　不因委屈，无关痛楚，只怪自己如此不给力，即使豁出性命，却依然让孩子饿了肚子。

　　胎动让准妈妈时的我第一次有了当妈的准确体感，而这场恫哭却真真切切把我领进了当妈妈的精准定位。站在那里，只凭襁褓中孩子的一颦一笑，足以牵动万军。

　　本以为就此和这娃缠缠绵绵到天涯，孰料出院开始画风急转，让我应接不暇。

　　我，遇上了一个睡渣。

　　第一次胎检开始我就走上了屯书之路，各大育儿宝典堆成了珠穆朗玛峰。温柔细腻派的，和谐美好派的，理性冷峻派的，不一而足。哈姆雷特有多少，育儿准则只多不少。千万个人能告诉你千万个“我与熊孩子斗智斗勇”的小故事，但你可能永远找不到匹配自己胸口正嗷嗷待哺的这一个。

　　亲子派说，孩子就需要抱抱抱，让他感知温暖，知晓你的气息，这样的孩子有享不完的安全感，浇不灭的自信心，将来性格坚强，品性刚正，在千军万马过江时，就已经站在了起跑线呢。

　　理性派说，规矩要做好，三岁看到老。娃哭无外饿了、尿了、想睡了。想睡还不容易，让他哭!哭累了没气了自然就睡着了。哄睡抱睡永无出头之日!将来宠出个妈宝，你就等着欲哭无泪吧!

　　然而O嘿嘿一笑，太傻太天真!

　　任凭我翻遍了各种江湖秘籍，求教武林高手，探究学术理论，把自己整成一个睡眠专家。照本宣科在O身上，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轻轻拍打，越打眼睛睁越大。

　　轻唱摇篮曲/唐僧念经，越唱越兴奋。

　　一听“快睡觉了”就地动山摇开始哭。

　　置之不理，能毫不停歇地哭上几十分钟，哭到声嘶力竭，满脸通红，四肢在空中乱舞乱抓，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就看你讨饶不讨饶。

　　这个孩子在用生命告诉世人：

　　我就是不想睡觉啊!(来啊，打我啊～)

　　为了让睡渣哪怕多睡一秒钟，白天在她难能可贵的入眠时间里，我连屁都要憋着，等她醒了再放。哄睡两小时，最后只躺十分钟。有时因为楼上有人按了下抽水马桶，咕咚咕咚水管里冒泡的声音就能导致功亏一篑，睁眼就喊着要起身。    

　　那段时间，连给我家送快递的小哥都知道，家里一定有人，但不能按门铃。敲门得轻拍，三下即可，点到为止。

　　“送你家快递就跟搞地下党似的，忒刺激了!”

　　睡渣不仅自带碾压机，把所有哄睡的精力搅成稀烂，还负责剁碎当妈的睡眠。我渣，你也渣，大家一起渣。

　　白天自带充电宝，晚上依然夜夜笙歌。睡渣隔两小时必须上一回安眠发条，若是醒了没人搭理，基本，整个楼道的人都得跟着起来嗨。

　　所以无数个夜，我就这么枕着靠垫，倚着床背，抱着睡渣，数着星星盼黎明。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于是在之后两年多时间里，就着周遭

　　“没事的没事的，出了月子就好了。”

　　“没事的没事的，三个月以后就好了。”

　　“没事的，没事的，半岁以后就好了。”

　　“没事的没事的，周岁以后就好了”

　　...的善(zi)意(qi)安(qi)慰(ren)。

　　突然在O两岁半的某一天，晚上11点入睡后，一宿无声，翌日醒来已是清晨六时，即使天际还泛着鱼肚白，但好歹是抹黎明。

　　我儿终于睡整觉了～!!!

　　我欲咆哮山野，告诉全世界这个令人激动的消息。

　　一边老泪纵横。

　　所以，你若与我一样，不幸遭遇睡渣，却又苦觅心得不得法后怎么办?

　　有一条深藏江湖，埋没功名的绝学秘籍，是该了解一下了!

　　那就是：

　　熬!

　　4岁的睡渣现如今的睡眠?

　　8点半上床，10点讲完故事关灯，经常我和队友梦游周公一觉醒来，她依然在独自翻滚。若是不甚与之四目对视，

　　“妈妈!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抬头瞅一眼台灯，灰姑娘已经打回原形。

　　早上七点，睁开眼睛，睡渣揉揉眼睛嘻嘻哈哈地过来搂住我：

　　妈妈，今天早饭吃什么呀!

　　睡什么睡，快点起来嗨!

　　为了拯救睡渣溃不成军的睡眠，两岁的时候毅然决定断了母乳。两年是个奇妙的尺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搁睡渣身上，可能刚刚正好。断奶后的半年内，经过了几度反复和午夜哽咽，最终实现了“睡整觉”的神话。而两年，亦是我和途径三次大奶节，两次高烧挂水的母乳之程的缘始缘尽。为了纪念一下这段缘分，我约了基友踏上了断奶之旅。人生中第一次和O离开超过24小时。而为了这段小别离，我花了半年的时间去铺垫。

　　“nainai要离开了，妈妈要去送送ta，我们已经长大，已经不再需要ta了。但是我们依然要感谢nainai，毕竟ta陪伴了你这么长的时间。”

　　O每次都似懂非懂点点头，跟着我附和，“我要跟nainai说再见。”

　　倒计时在逼近，最后的五四三二一让我尤为紧张。

　　“明天nainai就要飞走了，妈妈要陪ta离开几天，等妈妈回来的时候，nainai就不在了。你可不能哭，因为我们已经是个坚强的大孩子了。”

　　“恩，nainai要去陪小baby了，我已经是大baby了，不需要nainai了。”一边沐浴着最后的吮吸，O摇头晃脑说得一脸轻松。

　　离开的头一晚，亦是第一次没有妈妈陪伴的夜晚，O在电话那头微红了眼睛，“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快点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我和基友正在熙攘的人群中赏夜樱，冷不丁鼻子一酸，别过了脸。

　　后面的两个晚上，队友反馈O的表现不错，没有情绪崩溃亦没有睹物思人，胃口也不错，白米饭能啃两大碗。

　　最后一天飞机落地，外婆捎来喜讯：

　　早上O跟我说，今天妈妈要回来了。我问妈妈去哪里了啊，她说妈妈送nainai去了，nainai要去照顾小baby了，因为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需要了。你看你看，多懂事的孩子啊，你纯粹瞎担心。

　　担心就像巧克力，不到打开的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它是不是瞎。

　　推门进屋，看到了O，小家伙一个健步冲上来，就往我怀里钻。一只手抬起就欲掀我衣服。一边念念有词，“妈妈，nainai”

　　所以言语间的花好稻香，与现实中的冰冷冬雨，根本是两码事。

　　“nainai已经飞走了呀，妈妈已经把ta送走了。从今天起，nainai已经跟我们彻底拜拜了。“

　　积攒了几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那个下午，O始终紧紧抱着我，从嚎啕大哭，到最后的默默抽泣。

　　而我也紧紧环抱着O，任她啼哭，让她宣泄，最后抬头，自己亦是泪流满面。

　　我用半年的倒计时时间告诉O，人生不是一直都在相逢，我们总会遭遇别离。不是任何相逢都令人雀跃，也不是每种别离都令人悲伤。

　　但当真理与实践碰撞时，泪水总能不请自来。

　　相逢让我们经历更多，别离使我们一夜长大。

　　相依相偎地平稳度过了断奶的反复期，忽觉O的个子也雨后春笋般窜高了许多，语言表达也突飞猛进，一路高奏凯歌。

　　妈妈，我最爱你了。

　　是的，这是一个不吝表达甜言蜜语的孩子。在我们都已羞于启齿或者不屑开口言爱的当下，每一句表白都令人心醉神往。

　　而入夜，翻开这本同名标题的绘本时，心底却又抹了一丝阴霾。曾几何时，我们业已成为了书中那个张嘴埋怨和训斥的家长。每一页，似乎都是自己的缩影，心头百爪挠心，也想试图变成那个“更好的妈妈”，但气火攻心时，臣妾怎么都做不到啊!

　　晚上吃完饭后大段时间，本是O徜徉玩具世界的惬意时分，但我本着不能玩物丧志的宗旨，开始腾出了二十分钟教她认字数数。

　　O全身心的抗拒。

　　坐不端正，眼不正视。时而趴在地上学蛙跳，时而仰望天花板发神呆。苦口婆心千万遍的几个字，昨日不认识，今日不认识，明日依然不认识。

　　即使心头预判了将来这个睡渣说不定还是学渣一枚，依然难抑心头不断翻腾席卷的怒火。亟待喷发时，我想起了绘本里

　　“要是妈妈这样说，我就更喜欢妈妈了。”

　　棍棒是一种方式，说理亦是一种方法。

　　我深吸了几口气，开始自我冷静。

　　从“玩玩玩”一夜进化到“学学学”，步调的转化和节奏的变化，让O心生抵触，即便一个发育健全的成年人，适应一种全新的频率都需要耗费无数体脑，何况四岁的孩子。

　　于是我放弃了高声斥责，丢掉了手里带来威严感的指挥棒，蹲了下来：

　　你不是每天都说最爱妈妈，最喜欢妈妈吗?

　　妈妈也最爱你。

　　但是妈妈爱你的方式和你爱妈妈的方式不一样。

　　你喜欢抱着妈妈，走到哪里都黏着妈妈，在妈妈做家务时拖着妈妈的大腿不让妈妈动弹，你希望妈妈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和你做游戏，陪你讲故事，你说要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但事实上，妈妈终有一天会离开你。

　　所以妈妈需要在离开之前，教会你生存的办法。就像之前读过的萤火虫的故事，萤火虫爸爸一直等待宝宝们破壳而出，能够独立飞行了才安然合眼，放心地故去，他知道孩子们已经拥有了独立成长的能力。

　　将来你要如何生存，取决于你现在开始一点一滴累积的技能和本领。这些技能包括四肢的行动能力，舌尖的表达能力，待人处事的方式方法，以及将来能够为自己换来生计报酬的专业能力。而识字是这些所有能力的基石，离开了基石，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妈妈爱你的方式，不仅是要让你每天吃上新鲜的鱼，还要倾尽所有，告诉你捕鱼的方法。人，永远不会孤立长大，但却必须学会独立成长。

　　很庆幸，四岁的O不再只是一个一味无理取闹或者歇斯底里”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小屁孩，她眨巴眨巴眼睛，默默听完了我的心平气和，最后，配合地点了点头。

　　之后的二十分钟，气氛融合，效率感人。

　　”玩的时候要拼命玩，学的时候要认真学。”

　　入睡时，O搂着我的脖子，喃喃着我之前的话。    

　　“快放妈妈的故事吧!”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打开了喇叭，夜夜如故的BGM，催眠入梦。

　　“妈妈的故事”是我给O录的故事音频，只为睡渣熄灯后翻滚时，耳畔有个慰藉。不知不觉，上传的故事已经600多个。光阴荏苒，指缝间时光匆匆滑过。如果不是因为O，或许回望四年，捏在一起，不过体重计上数字的浮沉和日历本上撕扯的痕迹。但因为这个孩子，我从零开始，又成长了一次。

　　谢谢你，孩子。

　　谢谢你喜欢这个才四岁的“妈妈”。

　　与你一样，”妈妈“身上缺点一堆，时而也令人生厌，但你从未嫌弃。每次在遭遇队友数落时，誓死捍卫，义(san)正(guan)言(chao)辞(zheng)：妈妈说的都是对的!不许你说妈妈!

　　自打学会了”以你为荣“后，几乎每晚都会在我耳畔表白：

　　妈妈!我以你为荣!

　　面对周遭，从不吝啬大声炫耀：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谢谢你，孩子。

　　让这个还懵懂蹒跚的“妈妈”收获了迄今最美的甜言蜜语和勋章。

　　人生路漫漫，未来的成长道上，还请多多关照呢!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作者：O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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