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上说,现在小商小贩造假得太多,往秤下塞泡沫,读数蹭蹭往上涨,所以出去买东西时,总留个心眼,看看有没有掺水的。
那天来到后小区门口买菜。很久没有回家了,这居然也摆起了一个小型菜市场。这儿几摊,西红柿黄瓜水嫩嫩的;那儿几摊,是圆滚滚的土豆和香瓜;再往那去,海带裹绕着,旁边桶里的小虾小鱼冒着泡,咕嘟咕嘟……乱哄哄的一片,吵架声、吆喝声、买卖声和手机铃声,和成一锅粥。
可我只想买青菜。我走到一个慈眉目善老大爷旁。只见他戴着顶红帽子,上面模模糊糊印了什么广告语,洗的多看不清了。一件老式polo衫,泛黄的领子随意解开,露出庄稼人特有的田野色的肌肤。大蒲扇,先是遮住了他的脸,见我来后抬起头,眼睛亮,浓眉,皮肤松,微微笑。
“两斤青菜。”
他麻利地拽下方便袋,随手抓起一大把嫩如芽的青菜,往秤上一放,他只微微侧了侧头,好像看了数字,又好像没有看数字,直接塞给了我,“拿好了啊!”那么精明的我,明明看到秤上的2。2斤了。也许他没看见呢,平时说不定被坑那么多钱,这次算是补偿了。
也许是想着再次占便宜吧,第二天我还是去了那个老大爷那,还是那顶帽子,不过他脱了上衣,用力摇着蒲扇。这让我不禁想起我的外公,瘦削的身体,每一根肋骨都突了出来,而那土地色的皮肤上,显着坑坑洼洼的斑点,驼下来的背,是长期劳作的结果。
这次要了3斤青菜,他还像上次那样捞了一大把,放上去称,轻轻看了一眼;我紧紧,盯着。2。8斤。不妙!我刚想讨个公道,没想到他凑近盯了一眼屏幕,又抓了把青菜,再淡淡看了一眼,又塞给了我。我怔住了,因为屏幕上的数字,从2。8一下跳到了3。1。
我离开了小摊,不时回过头看了几眼,他只是摇着蒲扇,淡淡的看着来往的人群,眼睛亮,浓眉,皮肤松,微微笑。仿佛不知道自己刚刚损失了什么。羞愧之情涌上心头,我是否太不相信别人了?
网上的新闻,总说这说那,其实现实中从未见过哪秤下垫了泡沫,总觉得身边想坑自己的人多,殊不知自己受了多少恩赐。
重量的确不准确,那多出来的斤两,承载着一个老农宁可亏了自己、不可欺了他人的真心,这颗心,是把别人的利益看得比自己还重的。每个人,总得多信点别人,故作精明的背后也许是疲惫。阳光下,人与人互相信任,这重量,便也从来都是准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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