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抱着毛茸茸的大熊玩偶站在窗户前,窗外有蓝天,有樱花树,有白蝴蝶。可是她不看窗外,看我。
“你有空吗?我想听你讲故事。”孩子说。墨色长发下她乌亮的眼睛如一汪清水,干净得无暇。
背对着窗户坐的我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转头看了看孩子,沉默半晌,缓缓放下手机走到她身边来。“……有时间呀,”我挤出笑容却心念手机,抱着迫不得已的心态,动作僵硬地靠着孩子在窗边蹲下,随便给故事开了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画家整天待在家里,他……他看不见颜色,所以在他的画里只有黑色和白色……”
我一边缓慢地讲着一边垂眸看着窗棂上落满了粉色的樱花花瓣,淡淡的花香蜿蜒着从花蕊间钻出来,一如雨后朦朦胧胧的缤纷彩虹,丝丝缕缕明艳色彩缠着人鼻翼不放。突然就发现原来自然的春天早已到来,而自己竟从未发现。
怎么会呢?为什么没有发现?我顿了顿,思考着,手指不安分地抚摸白色窗棂边残缺的樱花碎瓣,一片片像蝉翼般轻薄柔软,如抚摸美瓷。
放眼望去,遥望着很久没有好好欣赏的自然。我看到窗外的大樱花树上花团锦簇,层层叠叠的粉嫩樱花簇拥着嵌在黑色枝干上,沾染了晨光下的露珠晶莹剔透。微暖的空气中有徐徐揉风拂面,洒下一小片一小片的缤纷光景是自然泼雪的梦境一场。
好美。
……前些日子是干什么才错过如此美景?
我想起来了,是玩手机。一个人沉浸在网络的虚拟世界中品尝着过多的不真实,忙到无暇去顾外边的世界。自然多美,可我却一直一直被困在手机里,有多可惜。原来从视野窜入网络时,我的世界就已经像画家的世界一样单调失色。
忽然有一只白蝴蝶自粉色樱花丛间翩跹起舞跌跌撞撞掠过窗前,本以为单调的白色是繁华自然的不速之客,不想竟在它凑近时惊觉这只白蝴蝶身上早已沾染上环境色,有晴空的天真蓝,也有樱花的烂漫粉,在与精美的大自然慢慢地融为一体。
我突然心情大好,低头看看孩子等待的目光,笑眯眯地继续讲道:“……直到有一天,窗外飞来了一只彩色的蝴蝶。画家将身子探出窗外,他被这些绚丽的色彩迷住了……”
阳光随着时间逐渐加深,一寸一寸穿过粉色樱瓣倾泻在满窗的碎瓣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黄。
将目光放远,我感觉到自然离我好近好近,枝叶窸窣作响是自然的心跳。我缓缓讲述着故事,缓缓地让自己脱离手机的束缚投入自然的怀抱里:“……然后画家爱上了这些色彩。他总是会开窗看看,从此他的画作里,有了自然的五颜六色。”
到底是不是幻觉,突然风大了,卷起层层樱粉纷纷繁繁缭乱了视线,香气浓郁匍匐了整个世界,花瓣零落绝美的舞步与阳光相交织描绘着生机勃勃的大自然。早就是该从手机里解放双眼的时候了,起身多看看窗外,自然在等待世间每一个人融入它的美丽。
“我喜欢这个故事!”这个孩子抱紧了怀中的大熊玩偶,抬头高兴地看着我,愉悦在如水的眸光里荡漾。接着她学着我的样子将目光放远,纷然粉色中我们知道窗外那棵樱花树,早已花香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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