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冷,快黑了,雨仍在淅淅沥沥的斜飘着。困在屋子里一整天了,我无聊的望着窗外,公路上行人很少。忽然,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扫大街的清洁工阿姨,还在清扫街道!雨漂湿了裹在身上的旧衣裳,也许早就灌满了那开裂了的老解放胶鞋,她弓着腰,艰难的拉起垃圾车,一步,一步,在慢慢的移动。渐渐地,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中……
第一次看到她,也是在家门前的马路边,那时候太小,妈妈上班就顺便带我上幼儿园,六月天气,她正弯腰扫着随意散落一地的西瓜皮等垃圾。差不多把一条不太宽敞的马路全堆满了,臭气冲天,让我和妈妈无法经过,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清洁工阿姨看见了,歉疚的朝我们笑笑,想尽快把脏兮兮的垃圾都铲走。可是垃圾太多了,估计一时清理不了,我正打算绕道过去算了,她似乎看出了我们的心思,说真不知道你们那么早就上学,影响你们过路了,有办法的。只见阿姨弯腰用力把垃圾向两边扫,扫出了一条很窄的道。然后抬起头,用力向后抚了抚凌乱的头发,我发现她粗糙的手背如枯树皮一般,但她始终笑意盈盈的,神态慈爱而安详。
我们走了一会,妈妈回望了一眼,突然说:“宝贝,要好好读书,没有文化做这位清洁工阿姨的工作多辛苦啊。”
后来几乎每天都看见这位清洁工阿姨。
上小学三年级时,一次,看见她上身穿了一件印有“南京大学”的短运动服装,下面是工作服,有点不伦不类,很滑稽。妈妈笑着对清洁工说,您有亲戚上大学?清洁工阿姨好像吃了兴奋剂,放下扫把,对妈妈说,自己的孩子快大学毕业了,孩子说自己完成学业就不再让她做这工作,这工作实在太累,工资又低,再说自己原来的下岗的单位也可以发一些下岗津贴了,自己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那时想的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上学。说话间眼里充满了幸福和憧憬。我不禁一震,细细审视清洁工阿姨,是啊,岁月的艰辛过早的在她的额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
小学四年级我随爸爸在江西学习了一年。
再见到清洁工阿姨时,我已经是六年级的学生了。妈妈常常出差,我也已经大了,不再和妈妈一同上学。
一次,上学时,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我正打算狂奔,突然,一把雨伞罩在我的头上。是清洁工阿姨。
“阿姨,您不用打扫街道吗?”
“送你上学不用花多少时间的,晚点下班也不要紧。”
“您知道我的学校?”
“你妈妈嘱咐我有时间多帮忙留意一下你,这样平时对你注意自然多一点啊,再说,我的原来的单位就再你的学校旁。我也顺便去单位有点事情,我还看到过你获奖的照片呢!”
我知道阿姨是为了让我不难为情才故意这样说的,觉得好感动,爸爸妈妈都很少知道我学校的情况。也许,阿姨就是听了妈妈一句随意的交代,阿姨却放在心底了。妈妈碰见谁都会让人家多多关心她的孩子——已经慢慢长大的我。
以后,我有时间都找清洁工阿姨聊聊天,阿姨总是耐心倾听,慢慢的知道阿姨是单位的工会主席,文化还挺高的,是精简人员主动下岗的。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忘年交。其实,我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又一个妈妈。妈妈出差回来,知道这消息高兴极了。说阿姨年纪比我大,你就叫她大妈妈吧。
冬天又来了,清洁工大妈妈裹得严严实实的,在慢慢的清扫街道,我突然想起了她的印有南京大学的衬衣,好奇的问,“大妈妈,你儿子不是南京大学毕业了吧?应该早就参加工作了吧!您咋还扫街呢?”
“儿子早考上了公务员,家庭条件好了不少。大家都忙,街道办请不到清洁工,再说我已经习惯了啊。我还可以顺便帮你妈妈照料一下你呢,现在社会女孩子出门太早不安全!”
我身体猛一震悚,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我学到了很多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真想大声叫一句:“谢谢你,大妈妈!”
大妈妈,感谢你让我成长!感谢您与我一起走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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