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后,竹影婆娑,禾苗清脆,绵绵春雨滋大地,春笋破土而出,扶摇而上,褪去亚麻色的外衣,抖擞枝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青竹。
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在夕阳的余晖下,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用一双布满老茧却又灵动的双手编织着箩筐,那样娴熟的动作必是经历了长久的磨练,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老人站起身来,抽出一根碗口大的毛竹,一头绑在琴凳上,一头架在肩上,只听“呲啦”一声,那层褐色的竹衣便从老人手中脱落,拿过一旁的篾刀,从竹子顶端径直劈入,手上微微用力,在一声“噼噼啪啪”后,竹子变劈成两半,中间明亮的竹肉裸露出来,上面带着丝丝绒毛,煞是可爱,多次劈切,竹子变成了细细的几根,当然,这还不够老人又取过稍细的篾刀,将一根竹子又分出四五层,一根根如发丝薄如蝉翼的毛竹被老人垂挂在长梁上,随着风上下飞舞,如一只腾跃的小龙,又如一条细长的瀑布。
一时间,我竟沉浸其中,在老人轻轻的呼唤声中,才拉回我的思绪。老人唤我坐下,他身穿一条黑色的大围裙,长及脚跟,他将未编好的箩筐又重新拿起,放在膝头,手指不停地翻转着,篾片也随之舞动,上下飞舞,宛若游龙。
老人那利落的动作得练过多少次啊!
我知道,篾匠这一营生不轻松,很苦。望着老人的那双手,要想得形容的贴切,应是树皮二字。十根手指,十指盘曲的树根,那双粗糙龟裂的手上,贴着五六张虎皮膏药。那要是到了冬天,那双手必是沟壑纵横。老人手中编织出的篮子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是多大的劳动力才会有这样一双树皮般粗糙的手啊?
没有雪的冬天,就没有春天的尊严。正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要是老人没有经历过数年的磨练,又怎能编织出那一只只精美的竹篮呢?
虽已离开那家篾店,但那“噼噼啪啪”的劈竹声却时常在我耳边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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