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温暖、满足是人对于“陪伴”最美好的感知。——题记
人行道上的那只宠物狗真神气!它的毛发鲜亮,眼神清澈,迈着盛装舞步从我身旁路过。它脖子上鲜红的绳带和一身棕里有白的皮毛简直是绝配。最有趣的是它的行进的速度,相比起戏台上一走三顿的老旦,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狗走路虽慢却速度稳定、脚步扎实、昂首挺胸。可惜主人只是个平凡的老年人,并不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马戏班班主。
光顾着看狗,险些错过马上就要开动的公交车。我匆匆刷卡上车,几乎被台阶绊倒。寻个位置坐下,戴好耳机,调大音量,昨天新下载的音乐这个时候听刚好。
“今天去哪儿呢?”“还去武侯祠。”
司机师傅和一个老大爷语气熟稔的对话在我耳边大声响起。我企图调大音量,但公交车同时开动了,于是二人的交谈声也随之增大。好吧,看来听音乐并不是时候。
“你们每一站开车时间还有手机提醒的啊?”老大爷听见提示音,好奇地问道。
“是啊,不然全乱套了。”司机师傅答道。
社区公交,我外婆口中的“木架架车”,相比起其他线路的公交车来讲,发车间隔长,经过路线短,乘客也少,因此司机也相当“亲民”。违反规定和熟人聊上两句那是家常便饭。
“你看嘛,今天有个人加班,多开了三趟,我们后面的时间就全乱了。手机提醒也不准,调度室接线员又听不懂四川话。哎呀,恼火得很哦!”司机师傅大手一挥,甩过一个急弯。
“就是就是。”大爷附和着。
还好出门早,公交车晚发动五分钟上课也不至于迟到。我暗自庆幸着。
清晨的马路有些空旷,店铺也大多尚未开门。我有些无聊,继续听着他们的对话。
“今天李师、王师都不上班吗?”大爷问。
“老李最近退休了,王师今天休息。”司机师傅流畅地答道。
“噢,退休了啊!”大爷的语气有些落寞,“我原来经常坐他开的1124路去大学路买菜。那才安逸!刚好开抵到菜市场门口,买菜特别方便。”
大爷的声音里盛满了怀念。车上的人又多了几个,司机师傅也不再搭腔,专心开车了。
下车那会儿,我觉得大爷看向窗外的眼神很忧伤。我不禁想象,也许从前大爷也曾和那位李姓师傅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聊就是好几年。现在李师傅却退休了,大爷的那些回忆就这样永远变成了回忆。
可这种忧伤并不悲伤。大爷在菜市场也有这样的熟人吧?买他的菜不一定便宜得了几毛,陪聊却免费。买完菜,老板和大爷都是心情愉悦。大爷这样友善的人,在公园也有不少知音吧?从来不会约定,却总是在同一个地方碰面,各自扯扯儿女家长,一天也就过了。
我们生命中的陪伴,只有少部分是来自亲人、一生不渝的。大多就像是这样,你我都没有约定,却已有默契,缘起缘灭仿佛上天注定。也许只知道对方的姓名,彼此不熟却真情。这样的陪伴是相互的,不会塞满各自的生活,却在生命里点起一盏盏灯火。所以我知道你终究会离开,我也会忧伤,但我已满足。
回来时已是中午,路旁一人一犬尤为特别。老狗在前面稳稳地带路,不时停下来等候腿脚不便的老人。老人在过马路时总会把手中的牵引绳拉得紧些,为了不让车撞到自己,也为了不让车撞到他的老狗。
所有的陪伴都不会是永恒的。也许老狗会比老人先走,于是老人又有了一只会跳盛装舞步的小狗。但一切陪伴,带给人的感觉又都是一样的,不过真实、温暖、满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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