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去帮父亲打扫老房子的车库,意外地发现了一些儿时的旧物。一眼注意到石膏像旁边的你——像倒扣着的碗,心里猛地发烫。
我走过你旁边,扬起迷离烟雾,你,罩衣锈迹斑驳,隐隐约约从灰色的帘子里看我。我拭去了你头顶的灰尘,光芒不复存在,你披着灰色,可能你懂得追求沉稳了罢。
无疑,你身下的碎玻璃渣还是将我的心撕扯,不可商量地推向回忆。
几年前的我,还是个上小学的孩子,你是个崭新的台灯;我夜夜点灯看书流笔墨从不把你放心上,你无声有影明亮引飞蛾日日陪我如往常;就这样,我总是小声读着最喜欢的童话,而你,在听。快要毕业考试的那几天,作业翻倍的增加,无奈每天深夜才能入睡,跟你也愈渐走近。你是安静的,可我在想不出答案时却心生烦躁,看向你,只剩下无比汗颜埋向胸口的脸,你总是这样,挺直身子凝视着我,无声成了最好的鞭策。那时,你的光纯净而柔和,虽说这样,却也不是暗淡,只是轻轻的,缓缓的。我知道,你告诉我,这是温暖。
之后的日子里,遇到了老师的责罚或误解,我会郁郁寡欢,试着用书上的方法听听音乐,看几篇散文。可难过的心情会加剧,越往深处想,眼泪越是如泉涌。天黑了就让人多了一丝无助,只好让你亮起来,照亮房间的小角落,你的光不像以前那样纯净的白了,但你只要一开始工作,便不舍停息,努力把我书上的每一个字都照得清清楚楚。你的弱小是少数人才能理解的,但你在弱小的身躯里迸发出巨大的力量,所有人都将看到。我知道,你告诉我,这是坚强。
一次,母亲同事家的一位小男孩造访,我带他进了我房间,他那时才三、四岁吧,喜欢画画。我扶他坐上了椅子,让你的光照亮书桌,走出房间,找些画笔。刚打开客厅中间的柜子翻找,就听到似玉手镯摔落破碎散一地的声音,我不敢走近房间,怕心里那一块翡翠也落了地。母亲听到声音跑进了房间,把男孩抱了出来,小声让我去扫地,嘱咐我小心,别让玻璃划伤手。我的翡翠瞬间坠地,猛浪在脑海里翻腾,我记得你平静的模样,所以我的心纵然翻江倒海也没掉一滴眼泪。
后来琐碎的事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搬了家,开始另一段生活,当发现其他的都入不了眼的时候,我索性就不买台灯了。因为再没有你诠释温暖了,所以每当想起你,我就会感受到足以发烫的温度。
我会把你放在床下的小盒子里,那里有我的童话书和做过的童话梦,以及你我一起走过的路。我就会常常想起你,一遍一遍感受温暖。我也会把你身下的玻璃渣收好,那是你能发光的时候,最靠近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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