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雨后,雨润烟浓。
青石古巷,灰瓦老屋。透过巷子深处半掩的那道木门,一片湛蓝迷住双眼。推开门,还未步入,夏日的长风逶迤卷起新鲜蓼蓝气味,如洋如涌,扑面将我笼罩。步入院中,才发现这是一家蓝印花布作坊。
坊院中,天高流云下的布架上,蓝印花布似宛似秀,摇曳如蓝色瀑布。注意到老人,走进他身边,发现他正往那缸深蓝中轻轻搅动。
老人并未注意到我,眼睛盯着缸中水面,神情专注,似乎要将水面看透,不由地感叹他的细致严谨。过了一会,老人才扶腰起身。
我细细地打量着老人,老人着一身蓝色短襟,头发花白,岁数不小,但消瘦的脸上闪着智慧,一双眼睛精神得很。
“大爷,您这蓝印花布都是手工造的吗?”我好奇问道。
“那是自然,”他显得有些得意,“那些用机器生产的布都千篇一律,做工粗滥,你再看看我的,多细致!这材质,这色泽……”边说边将布递到我眼前,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它。
我抚摸着,果真手感润滑,就连色泽都比市面上的要更为光鲜。老人看出了我的惊讶,笑眯眯地说道“手工蓝印花布都是用缸染的,但缸有时会掉色或者不耐磨,没有人去解决这个问题。我却花了十多年工夫,精心挑选了研磨成一种粉末,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且使蓝印花布光彩照人,不信,你看看。”
转身看去,一排蓝印花布整齐地晾着,虽花纹各不相同,但光是色泽就让人赏心悦目,连我这种对蓝印花布不感兴趣的人看了都想买上几匹。
看着这么多的花布,又想起来时老人制作时的复杂,耗时,不禁对老人的细致专注感到震惊。在这机械生产时代,老人不随波逐流,仍能保持一颗匠心,这种风度实属难能可贵。
想起那句“七月对之,为大蓝,为冬蓝”,更想起到“唐汉醉胭脂”对蓝印花布的赞美与惊羡,联想到老人那种细致专注的风度,便不足为奇。
风渐渐攀上黛瓦,撩起蓼蓝的气味,吹动蓝印花布。老人那一眸一笑,那细致专注的风度,早已深刻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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